笙竹在钓鱼

我手上牵着风

据说叙拉古没有日出(双狼组)

【一】

   叙拉古的日出是冰冷的,一轮惨白的太阳挂在天上,时不时会被一块乌云给遮住一大半,给这片沾满鲜血大地再投下一片阴影。

   拉普兰德去执行任务时,意外听到一个快饿死的小毛孩窝在她母亲怀里,用快要破碎的声音颤抖着说出她最后的疑惑。

   “妈妈……为什么……我看不到日出呢……”

   小孩形如枯骸的手垂到地上,连同她母亲那撕心裂肺的尖叫一起。

   当时的拉普兰德一眼都没有分给那对母女,她关心的只有今天的目标有几个,报酬多不多,以及今晚的狂欢能不能尽兴。

   “呦,德克萨斯,人很多嘛,你应付不来了吧。”

   “闭嘴。”

   她看着剑雨从空中划下,看着那些人被那些利剑洞穿喉咙,看着那些人眼里装满的恐惧与绝望,然后又变为一片死灰,最终在不甘之中感受自己的生命的终结。

   她享受猎物的眼神,绝望的,无助的,恐惧的,那是她在这暗淡人生中除了德克萨斯唯一能让她兴奋起来的东西。

   她疯狂的爱着德克萨斯,这点她在第一次见到德克萨斯时就知道。

   她爱着她那冷酷的杀人方法,沾满鲜血的双手,目空一切的眼神和冰冷的语气,甚至是她杀完人以后会抽一根烟的习惯,她的一切她都爱着。

   她迷恋着她。

  “不错嘛德克萨斯,那么……”

   “这一招你能挡下吗!”

   钝剑嗡鸣一声后猛的出鞘,白色的狼头呼啸着冲向德克萨斯,灵巧的鲁珀人一个侧身让开,同时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猛地往后一刺!

   “咳!”

   收起钝剑,拉普兰德才慢悠悠的走到那个偷袭者的面前,看着她的猎物在地上苟延残喘,殊不知自己只剩最后五分钟的生命,不能说话,甚至连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种煎熬。

   “怎么样,还有五分钟你就可以去见耶稣那个老头子了,”

   她享受着这种绝望的眼神,这比那所谓的日出要美丽多了。

   黑色的皮靴踩断了偷袭者的手指,没有喊叫声,那人已经不能说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指被一根一根踩断,看着那个拥有一副绝美面孔的少女犹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狞笑。

   “够了,拉普兰德。”

   “他不可能再起来了。”

   德克萨斯取下嘴里的烟,有灰色的烟雾环在她的脸颊上,给这原本就冰冷的脸平添一丝黑暗。

   “德克萨斯,你最近变迟钝了嘛。”

   当偷袭者的最后一根手指被折断,拉普兰德才把头扭过来,疯狂的眼神丝毫不知收敛的望着自己的搭档。

   “无聊。”

   或许她和拉普兰德是天生的搭档,一个挥动武器只为了杀人,一个疯狂却又遵守规则,这点德克萨斯也早就清楚不过。

   她自然早就感受到自己身后偷袭者的杀气,但她根本不急着闪躲,她知道狼魂一定会把那人的喉咙撕裂,但鲁珀人的本性还是驱使着她抽出袖中的匕首,再给那人最后一击。

   她信任拉普兰德,却不能完全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她。

   任务结束。

   血一般的夕阳倔强的趴在地平线上,没有人去理会这一轮日光,这里的人只关心自己还能活多久,矿石病会不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没有人会有闲情去看这种无聊的乐趣,或者说没有人有权利去看这一轮血红的落日。

   刚刚还在悲痛嘶吼的女人已经彻底疯了,抱着她女儿的尸体,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德克萨斯,你听清楚那人唱什么了吗?”

   没有回答,只有黑发在空中飞舞。

   “路过的旅人啊,你可愿听我一言?”

   “你可曾听闻叙拉古?”

   “那里的阳光温暖,那里的海浪碧蓝。”

   “那里青草遍野,那里鲜花满地。”

   她们走在凹凸不平的地上,风声呼啸,带不走少女带着笑意的歌声,残酷而疯狂。

   “路过的疯狗啊,你最好听清楚来。”

   “你一定知道叙拉古。”

   “那里的人心寒冷,那里的土地焦黑。”

   “那里尸横遍野,那里哀嚎满地。”

   怪诞的歌词徘徊在叙拉古的上空,那一轮落日终于不再苦苦挣扎,最终跌下地平线。

   狂欢开始,家族为了庆祝最后一个反抗他们的“乌合之众”被双狼歼灭,连甚少出面的长老也加入了这疯狂的狂欢,一时间群魔乱舞,唯有阳台那一块地方还算安静。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想你的小情人吗?”

   柳眉微挑,德克萨斯果然看到拉普兰德斜斜的倚靠在石墙上,银色的发丝纷飞,即使这样还是能看到她脸上那张狂的笑意。

   这个人玩世不恭又信口雌黄,但她却偏偏沦陷到这危险的陷阱里。

   不知是谁先开的头,德克萨斯只感觉到那人嘴里浓烈的红酒味和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发丝弄得她有些不舒服。可她却毫不在意,侵略性的吻咬上她的嘴唇,这大概是银狼身上唯一柔软的地方。

   银狼的侵略越发深入,叙拉古的寒风从她的衣领处灌入,破碎的呻吟被牙齿禁锢,尖利的虎牙毫不留情的咬上银狼的脖子,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齿痕。

   “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

   第二天,她和拉普兰德接到了一个任务。

   “这个人得罪了家族的一个旁支,族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决定派你们两个去处理他。”

   任务简单到有点不正常,没有想象中千军万马的防守,也没有精密的作战计划,只有一个脸上布满风霜丈夫在照顾已经变成疯子的妻子。

   那男人显然感受到了身后的杀气,但却只是把最后一勺有点发黑的米羹喂到妻子嘴里,然后转过头看着她们,眼里却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我知道你们是来杀我的,但是请放过我的妻子。”

   “一个疯子,能自力更生多久。”

   “至少,她还能看见……”

   依然是那白色的狼头,那看似毫无章法的出击方式,轻而易举地夺走了那人的性命,头颅滚落在地,有几滴鲜血溅到德克萨斯的脸上,在少女洁白的脸颊上开出几朵殷红的花来。

   “恶心。”

   那一刻她忽然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反胃,这是她从出生以来都没有过的现象。她想要逃离这里,逃离这个人间炼狱。

   当然,她确实逃走了。

   在狼魂咬断那人的脖颈以后,那个已经癫狂的女人冷静下来,像一个初生的孩童一般跪在她丈夫的头颅旁边。即使钝剑已经刺入她的心脏,她也一声不哼,只是在剑被拔出以后轻轻躺下,像是睡着了一样。

   “喂,这算什么?”

   “让我看看你像条狗一样摇尾祈求的样子啊!让我看看你为了自己可以抛弃妻子的样子啊!让我看到你的绝望啊!”

   “你要死了!恐惧啊!尖叫啊!祈求啊!装出这种深情款款的样子要给谁看啊!”

   “够了!”

   鲜血挂上发梢,刀尖还在滴血,血液还是温热。只不过面前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肠子流了一地,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这样有意义吗!”

    银狼像是听到了世上最滑稽的笑话,张狂的笑声冲击着德克萨斯的耳膜,她忽然觉得面前的拉普兰德比街边发臭的腐肉还要恶心几倍。

   “杀人不需要意义啊,德克萨斯。”

   “一但决定好武器要对着谁挥,杀人就不需要理由,即使那个人是你。”

   那天晚上,德克萨斯叛逃了。

   她走得轰轰烈烈,长老室的门被剑气破开,还和一堆小姐腻歪在一起的族长没反应过来就被铁质的家族勋章打断了门牙,现在说话还在漏风。

   拉普兰德一点都不意外,或者说她早就知道德克萨斯背叛家族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所以她早早就等在离开叙拉古的必经之路上,为了和自己昔日的搭档,恋人,最后打上一架。

   鲁珀人的战斗是无趣的,特别是两个最顶级的杀手,外人充其量只能看到两团黑影碰撞后又分开,还能听到一阵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和刀剑的嗡鸣。

   等到拉普兰德的钝剑架上德克萨斯脖子时,德克萨斯的匕首也对上了拉普兰德的眉心。

   “杀了我啊德克萨斯!像你以前一样干脆利落地解决目标啊!”

   “怎么?你害怕了吗!你害怕了对吧!”

   拉普兰德以前最喜欢德克萨斯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从来没有波动,即使面对千军万马,这双眼睛里从来都没有流露出一丝恐惧,反而是一份恰到好处的杀意。

   那双眼睛和大多数鲁珀人一样,没有一丝光。

   “来,把刀尖对准我的动脉啊,只要再往下一点点,你甚至连杀死一只蚂蚁的力气都用不上,你就可以看着我那令人唾弃的血一点一滴地流干净,然后提着我的头颅去见那个说话漏风的傻子族长,告诉他是你杀了我!”

   “怎么样,做的到吗!”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闭嘴!!!!!!”

   啊,就是这个眼神。

   那份恨不得把面前的人撕碎的眼神,那个她疯狂迷恋着的眼神,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遍体鳞伤的银狼将自己口中溢出的鲜血抹上德克萨斯的嘴唇,看着自己的恋人飞一般擦去那一抹痕迹,仿佛那是什么恶心的病毒一样。

   她最终没有杀了拉普兰德,她也不可能杀了拉普兰德。

   那个人是她的搭档,她的恋人,她的影子,她的梦魇,她黑暗时期的见证者,是她倾尽全力也无法摆脱的另一个“自己”。

   她可以忘记这只疯狼,可以唾弃她,辱骂她,甚至还能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切下来喂狗,但她就是不能杀死她。

   她不可能杀了“自己”。

   “喂德克萨斯。”

   “无论你怎么逃,我总有一天会追上你。”

   银狼伤得很重,每说一句话都会有鲜血往外流,但她还是笑着念完了最后一句话。

   直到嘴角的血腥味不再浓烈,刀尖的血也早已滴尽。直到夜幕降临,星星孤零零地挂在天上,照不亮前进的道路,但却有歌声在回荡。

    “路过的旅人啊,你可愿听我一言?”

   “你可曾听闻叙拉古?”

   “那里的阳光温暖,那里的海浪碧蓝。”

   “那里青草遍野,那里鲜花满地。”

   手持轻剑的女孩默默仰望那片灰蒙蒙的天空,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

   “无论怎么逃,我的过去总有一天会追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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